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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戒骄戒躁

    “鹤之,你说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分明帮剑宗摆脱了危机,按理来说,也该是一名功臣,这将功抵过就两清了,可为什么……我还要被关在这里啊?!”

    场景一换,姜月年已经从禁闭室的“铁窗泪”改成了飞鸾阁的“铁窗泪”。飞鸾阁是弟子们的居所,离被毁的那些警戒飞阁较远,没有受到任何损害。底下都是剑修弟子们的房间,而最顶上那些无人使用的空房,就腾出来给了禁闭室中的弟子。

    鹤之主动上来送每日的餐食,顺便,再看一看他的月年姐姐。他上来时乐呵呵的,姜月年还以为他是在幸灾乐祸,一气,差点直接闭门谢客。

    “月年姐姐,你绝对会庆幸自己能被关在这里的!”鹤之左瞧右看,确定周围没人时,才偷偷摸摸地凑上去,和她小声地咬耳朵,“我和你说……外面的剑修弟子现在都‘疯’了。”

    姜月年:疯了?为什么?

    “你和大师兄这次救大家于水火,在剑宗里扬眉吐气了一回,现在他们都嚷嚷着要见你,甚至……有的还想和你结拜为师兄妹呢!”鹤之不满地嘟了嘟嘴,“自那日之后,你的旧房间外面堆满了各种鲜花,还有各种首饰,我还要费心费力地帮你去清理掉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其实,姜月年也不愿鹤之来帮她。

    “你不愿清就别清了,别管它。”

    鹤之:“不行,那里面可有我的一份呢!”

    他像变戏法一样,将在路边摘的一束野花掏了出来:“知道月年姐姐不愿意被关在这里,喏——这是我给你准备的‘安慰礼’。”姜月年从窗台接过安慰礼,她手捧着那束黄蓝相间的野花,与鹤之四目相对,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“对了,凶兽既除,你们都没事吧?”姜月年随口一问。

    她先前透过窗,看见大批弟子匆忙往山峰赶。山峰是长老和师尊们的居所,普通剑修弟子不得允许不准随意入内,看来……他们是受到了什么传召。可“传召全宗门的弟子”这种事情……长老和师尊们要同他们说的,肯定也是非常“严重”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鹤之摇了摇头,“凶兽只是毁坏了几幢警戒飞阁,这种东西很快就能再修建起来。”他突然想起了什么,恍然道,“但是前几天,长老与师尊们召集全宗弟子,同他们说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,比起凶兽,那件事情似乎更加‘严重’。”

    “月年姐姐你也知道,剑宗与其他宗门不同,大家勤学苦修,未敢懈怠,此前也从未有过‘节假’的先例。可是这次之后,他们遣散了所有外门剑修弟子,说是……要给他们放一个‘长假’,方便回家探亲。”

    放长假……?

    姜月年一愣:这哪里是严重的坏事?

    她接着问道:“那鹤之你要回家探亲吗?”鹤之虽是内门剑修,可他尚未及冠,年纪轻修为薄,按理来说,也该和他们一起休息的,可他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长老们说了,内门弟子这段时间要留在宗内,一步都不许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天要亡我剑宗!”

    “前有魔修进犯,后有宗门内鬼,我们自建宗以来,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!”长老阁的长老们这几日愁得吃不下睡不着,本就苍白的头发更是覆上一层新雪,看着更加苍老了。

    “之前魔教黎远横空出世时,我宗尚有一名大乘长老庇护,可他已经因渡劫失败而魂归黄泉。如今,我们的修为已停滞在合体境界长达一百余年,已无升阶可能。宗门的新进弟子颇多,可这一众弟子中,却没有一位能像那位大乘长老一样担此大任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没有?”

    连久歌迈着阔步,提着剑走了出来,他拱手向各宗长老请示:“我就知道一个。”

    长老中的为首者缓缓摇头:“我知道你说的是谁,你难道以为我们不知道?本宗最有天赋的两个人全都被关在了那地塔中,可如今呢?一个竟自甘堕落,成为了别人口中那被诛灭的凶兽,至于另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今日提早去问过了,他压根就没有这个念头!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连久歌满腹孤疑全堵在了心口:这是为何?慕尧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,不该是这样的人才对啊。

    “不信?”

    “他人现在就在剑阁,你自己去问他吧。”

    连久歌拔腿,转身飞出了门外。

    一人手轻抚上剑,如见离他多日的“旧友”。这剑他以前用着趁手,如今……反倒觉得是自己配不上这把剑了。流不觞的修为无故废去大半,他心想着大不了只是重头再来,可今早长老的一席话让他恍然惊觉:

    原来自己已经没有重头再来的时间了……

    他当然是愿意挺身而出的,只是……流不觞攥手抿唇,刻意避开了来寻找自己的连久歌师尊。他想:如今的自己,怕是配不上长老们的满眼期许。他们的境界何等高深,肯定一眼就能窥破自己的底细,既如此,还不如干脆就说“自己没有这个念头”,让他们早早另作打算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起,阁楼上多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。流不觞心烦意乱,吹吹冷风,戒骄戒躁,正好。

    “可是,师兄哇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说心里话也该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偷偷说吧?我全都听到啦。”

    他恰好跑到了弟子们居住的飞鸾阁,姜月年就在顶层,相当于是他的脚下。于是,非常自然而然地,她将所有的话都收进了耳中。

    “师兄,你不开心?你可知,看见你,我更不开心。”为了方便说话,姜月年特意将椅子拖到了窗边,托着下巴,仰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为何?”

    她怎知:自己看见那人不开心,可是那人瞧见她却是没由来的欢喜。

    “有人负罪,被惨兮兮地关在这里半步都不给出去,可有人负罪……却能提着剑游历四方,逍遥自在。哪有这种道理的?这不公平!”她一拍窗棂,震得边缘抖了三抖。